一、来自远方的“异乡人”

最早以学术研究的视角来打量陌生人这个概念的人应该是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在一篇以“陌生人”为题目的论文中，他写到，陌生人“不是在此前常常接触过的意义上的外来人，即不是指今天来、明天走的流浪者，而是指今天来、明天留下来的漫游者”^[]。从齐美尔对陌生人的定义来看，“远”和“近”是陌生人在认知维度所具有的两种特质。远，是指从远方来，带着神秘的过去与异质的文化特征；近，指目前的空间上的距离，定居的状态。以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美国为背景，《无声告白》讲述了詹姆斯·李一家作为陌生人所承受的身份困境。他们是米德伍德镇上唯一的华人与白人通婚的家庭，他的妻子玛丽琳·李是白人女性，三个孩子除了二女儿莉迪亚之外都毫无例外地遗传了父亲黑发黑眼睛的华人形象。詹姆斯幼年随父母来到美国，虽然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了米德伍德大学的终身教职，但是在学校他常常被看作来自“远方”的人，“有一次，教务长办公室的一位接待员误以为他是来访的日本外交官，还问他旅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