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彻底的虚无主义者——斯维德里加伊洛夫
“毁灭一切既有信念或杀死上帝,几乎是所有虚无主义者的冲动,只不过对大多数虚无主义者而言,毁灭还是一个序幕,他们多少还有重建的愿望”[5],那么《罪与罚》中那个阴郁、冷漠的斯维德里加伊洛夫完全可以冠之以彻底的虚无主义者或极端的虚无主义者,因为他是“一切皆虚妄!一切皆允许”的坚定信仰者与实践者。善与恶、幸福与不幸的区分对彻底的虚无主义者而言早就毫无意义、早就归于虚妄,对他们而言“毁灭则成了目的自身”[5]。
斯维德里加伊洛夫第一次见到拉斯科尼科夫时如是说:“我们之间有着某种共同之处”[1](p355)。我们似乎可以理所当然的推想,如果拉斯科尼科夫跨越了“障碍”成为了所谓的不平凡的人,他很可能变成另一个斯维德里加伊洛夫——为所欲为而没有罪恶感。在尼采看来“虚无主义的极端形式或许是:一切信仰,一切持以为真,都必然是错误的:因为压根儿就没有一个真实的世界。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透视主义的假象,其起源就在我们心中(因为我们不断需要一个狭隘的、压缩的、简化的世界)。[2]在这个意义上说,彻底的虚无主义者相信“没有真理;没有事物的绝对性质,没有‘自在之物’”[2],并且认为我们“毫无权利设想一个似乎‘神圣’、似乎是真正道德的彼岸或物自体”[3]。这一论述在斯维德里加伊洛夫阴暗、绝望而让人不寒而栗的信仰上得以体现:“永恒是存在的,它就像俄罗斯乡村一个邋遢的澡堂,布满了蜘蛛网”[1](p358)。终极安慰的取消,没有了上帝,在斯维德里加伊洛夫看来善于恶的区分也就归于虚妄,那么“一切都是允许的”!他用一系列行动来印证自己的可怕思想:奸淫幼女并导致其自杀,一个乡下仆人因为他而自杀,为追求杜尼雅而毒死自己的妻子,他否定了一切,道德观念已隐遁而去,善与恶的界限在他那里已经模糊不清,他追求的是一切皆虚妄之后的绝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