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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添尔一峰青——报告文学特性价值寻踪(李炳银)
更新日期:2020-11-06     浏览次数:202
核心提示:报告文学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表达,之所以在诗歌、小说等其他文学形式之外,还有新生的空间、个性存在价值,就是因为报告文学是有自己介入社会生活,并

报告文学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表达,之所以在诗歌、小说等其他文学形式之外,还有新生的空间、个性存在价值,就是因为报告文学是有自己介入社会生活,并以独特的表达手段产生作用影响的特殊价值。傅山曾有诗言:“即是为山平不得,我来添尔一峰青。”报告文学这种现象的出现,既是一种文体的新开拓,也更是文学价值作用的一种新的表达追求,是一种将自己在融入现实社会生活的过程中的尖锐表达。那么,报告文学的特性价值在何处?作家如何去追求实现这样的价值,就是需要明白的十分根本和重要的问题了。
 
像安泰一样立足大地
 
西方神话中有安泰的故事传说。传说安泰的巨大力量来自大地,一旦离开,就瞬间虚弱无力。用这个故事说明报告文学的力量价值,也很贴切。如果说诗歌、小说表达是作家社会人生感受的一种个人表达的话,报告文学就是作家将自己融入社会人生真实的厚土,是一种在社会前沿现场,依据对真实事实的直接观察、感受、理解和社会传递表达,具有更加坚固和现实的社会立场基础,是有很强的社会性和公共性的表现。报告文学的分明真实性、现实社会性是其沟通联系社会生活和读者的重要渠道和属性,也是报告文学参加现实社会生活的重要方式。和现实社会人生密切联系,是报告文学的立足之地和个性力量发力点所在。因为这种现场式的短平快的回应,也使报告文学在现实社会人生中具备了某种紧迫性需要的特点。
报告文学这种文体的出现,就是因为诗歌、小说在现实社会生活日益复杂多变的局面下,社会生活中存在的许多真实戏剧故事性和巨大的群体期待性内容,事实上已经大大地超越和覆盖了作家诗人的虚构想象空间和私人情感,故而小说、诗歌很难真实及时、精准鲜明、简短艺术地描绘表达社会生活中真实存在的故事人物,难以给读者的渴望以迅速满足的情况下发生的。社会生活的真实表现,经常是一种因为复杂的环境条件并非遵循固定逻辑发展的存在,而作家的虚构可是在按照一种主观逻辑设计延伸的表达。因此,虚构永远不会比真实生活的表现更富有新鲜和机动灵活的丰富性。作家的虚构想象活动,是在主观构想逻辑过程中的延伸推进,而实际的社会生活经常是突破逻辑的动感表现。爱因斯坦说,逻辑可以从A点到D点,但生活实际却可能从A到任何一点。当社会现实人生中的矛盾以至灾难战争正在激烈进行并且蔓延,各种纷纭复杂的现象信息使人失去接近精确判断的时候,如果诗人还在局限于自我抒发情怀,小说家还在安坐室内虚构、编织平庸浮泛的传奇故事,置读者的强烈需要而不顾,读者就会对文学提出新的期待和要求。真实性是人们生存生活渴望的重要欲望表现,真实性也是人们开始自己选择行动的基础,所以,真实是所有精神文化行动和表达的根基所在。当其他文学体裁表达在与真实、与社会现实生活出现困难和无力的时候,报告文学就是在这种社会文学关系背景下创新出现的新型文体,是社会人生存在需要催生和作家适应读者呼唤生长出的文学新苗。
人类的所有文化表现和追求活动,都是与自然环境和人类自身的理想需要紧密联系。因此,作为人们文化表达的文学创作,也一定要同人们的这种文化理想需要结合在一起。这样就像安泰与大地建立了联系一样,永远蕴含力量。报告文学更是如此!很多国内外的优秀作家作品,像报告文学重要开创者基希的作品,像我们国家夏衍、徐迟、理由、赵瑜、王宏甲等人的作品,都很清楚地说明了这种关系。如今,有不少人,总是想把文学抽象化,口口声声地强调,自己要投身真正的文学,却把关乎社会人生的许多内容看成文学艺术之外的负担放流和排除,主张“向内转”“远离政治”等等,似乎文学艺术作品就是他头脑中萌生的无根之木,是脱离世事的纯抽象概念形式的对象。甚至还以此为据嘲讽如报告文学这样生成于蓬蒿大地上的作品,无知而可笑!
即使从人们的接受爱好习惯来说,从接受学的研究结果来看,人们总是对比较直接地影响和改变自己生存环境、生存状态的事情感兴趣。作为一种灵长类动物,人也是会有许多动物本能性的自身生存、安全利益防范关切性的,当然还有对权利、尊严等的诉求。所以,对身边的、眼前的、直接的很多安全生存和利益得失等对象,都会有特别的敏感与反应。报告文学的广泛直接社会性包含特点,正是构成人们对其产生高度关注点的地方。所以,坚固、广大、厚重的人类社会生活表达,是报告文学的立足之基。报告文学这种将自己的根须深扎于社会人生厚土,在现实社会生活开阔舞台上激情表现的行动,是报告文学像安泰吸取大地力量,充分展示自己个性作为的一种方式,也是报告文学独特作用价值实现的重要体现。
 
像屈原一样忧思与追问
 
报告文学创作虽然是作家自己的文学行为,但因为这种文体的特殊需要,作家的创作却总是同现实的社会人生对象紧密联系。所以,报告文学作家,非常需要有像屈原一般的对于国计民生的真诚关注,需要有一种与民众忧乐共享的社会人生态度和使命精神。遥想屈原当年,面对楚怀王的昏庸专断,面对楚国国危民艰的现实局面,忧思追问,舍弃了自身的安危和享乐,无私地奔走陈言、四处呼喊的精神,着实使人感动。“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应该成为报告文学作家的榜样。报告文学的生成,与现代报纸业的发展关系紧密,在其初期阶段,也是以特殊手段表达填充报纸新闻的不足为目标的。但是伴随着时代的进步改变,报告文学在接触更加广泛多样的社会生活对象的过程中,自身也在不断地变化和调整,已经很自觉和努力开阔自己的视野和思路,在更加宽泛的社会生活面上表现自己的观察和思索,对于新闻已经有很大的补充和超越,将报告文学自身推移到了社会生活变革与文明发展的重要舞台。报告文学作家已经在社会生活中担当起瞭望和监督的神圣责任,对那些崇高和英勇坚韧的文明行为给予真挚的歌赞;对于那些罪恶丑陋和自私怯懦的消极行为给予抨击和规劝,为社会的公开、公正和公平,趋向文明健康发展建设提供有力的支持。
在报告文学近百年的行进发展历史上,就有很多这样的表现,像当年许多报告文学作家对于社会进步力量的催生和渴望;基希、夏衍、黄钢等,在世界大战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中,对法西斯及汉奸的揭露批判;在中国进入改革开放时期以来,大量报告文学作家作品对现实中国社会的开放、建设发展强烈关注和激情报告等等,都显示出明显的个性力量。例如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地质之光》,刘宾雁的《人妖之间》《三十七层楼上的中国》,黄宗英的《大雁情》《小木屋》,理由的《扬眉剑出鞘》《痴情》《荷马之旅》,李延国的《中国农民大趋势》,苏晓康、张敏的《神圣忧思录》《阴阳大裂变》,赵瑜的《强国梦》《马家军调查》,徐刚的《伐木者,醒来!》《守望家园》,钱钢的《海葬》《唐山大地震》,陈桂棣的《淮河的警告》,卢跃刚的《以人民的名义》《大国寡民》,胡平的《禅机:1957》《战争状态》,鲁光的《中国姑娘》,李鸣生的《飞向太空港》《震中在人心》,何建明的《落泪是金》《山神》,王宏甲的《智慧风暴》《唐约道路》《中国天眼·南仁东传》,梅洁的《西部的倾诉》,朱晓军的《天使在作战》《让百姓做主》(与李英合作),徐剑的《东方哈达》《大国重器》,陈启文的《袁隆平的世界》,李春雷的《木棉花开》,艾平的《一个记者的九年长征》等等的作品,都是在探索、忧思和在对社会文明追求中,给现实的中国以有力促进,成为现实中国社会历史变革的重要部分。被人们视为“社会问题报告文学”的作品,大都具有这样忧思追问的特点。类似的体现着分明现实社会人生烟火气息和沉思内容的文学报告,还有很多,正是许多的优秀作品,将报告文学作家作品的思想品质,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使其社会地位影响得到很好的呈现,使读者在社会和文学的大舞台上,真切地日渐熟悉和感受到了这种文体的个性存在及其价值。
鲁迅先生曾经将文艺视为作家在现实社会人生环境中,“感应的神经,攻守的手足” 。我以为用先生这句话来认识感受报告文学很贴切。报告文学创作经常是发生在作家对现实生活的独特观察感受,是在众说纷纭的信息状态下的一种独特发现和判断的时候,似乎不同于小说创作中那种是作家自己生活经验的积累与抒发情形。报告文学与社会现实生活这种电光石火,冰冷血热般的联系,是格外强烈的。例如理由的《扬眉剑出鞘》,直接描绘的是中国女击剑运动员栾菊杰在世界比赛中,受刺伤而坚持勇敢搏斗并取得胜利的情形及此前的艰辛苦练内容。但是“扬眉剑出鞘”这个篇名,却是与此前中国社会曾经发生存在的一场广泛政治事件,即1976年天安门广场人们悼念周恩来总理,表达自己政治态度的“四五天安门事件”有某种联系的。“扬眉剑出鞘”,就是当年广场事件中人们喊出的一句愤怒的诗句。因此,在“四五天安门事件”还没有平反的时候,这样的内在联系,其实就蕴含着一种社会公众的心声,自然读者反响强烈。作品使用这个题目,在当时还经历一些曲折,但在作家坚持和人民日报编辑的支持下,最后变成了事实。这样的独特宣示,实际上也为后来中央政府对这个事件的公开平反提供了推进的速度。再例如王宏甲的《中国天眼·南仁东传》,出版之后,之所以社会反响十分强烈,就是因为,在当年这个包含着巨大未来性的伟大科学工程,并不被国家的相关部门看好。因此,在舆论理解、工程立项和经费支持等很多方面都遭遇非常大的困难。可是,南仁东以他的远见卓识和坚韧不拔的性格、行为、努力,终于使这个项目落地中国,出色建造成功,获得国际天文界科学家高度评价,并迅速获取重大天文学成果。南仁东的助手在谈到这些艰辛的历程时,说天眼的建造过程,是一个“南仁东经历苦难,付出无尽心血”的过程。因为这个过程,这部激情地描绘了工程和领军人物伟大无私的道德精神,表现了人物顽强不屈的坚毅性格,智慧深远的科学眼光等对象内容的作品,就具有很强的担当责任力量和内情揭示,以及丰富的现实天文学传播作用等。所以,报告文学对于现实社会生活的“感应”和行动,绝不是简单的新闻跟随,也不是简单的舆论跟风行为。也不应当是简单地在题材选取过程中的一味傍大款做法。而是作家根据社会人生内容的主干健康方向,向上文明生长发展的一种独到题材对象选择和表达。报告文学自然也不轻易简单地成为舆论伴唱与浩大行动的跟班式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