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还是宝剑？——虔信者的神圣抉择

在史诗中，罗兰拥有的两件武器具有特殊的地位，即称为“奥利凡”（Oliphant）的号角和称为“杜伦达”（Durandal）的宝剑。罗兰生前以宝剑杀敌无数，反复提及其名称以自我鼓舞；死后查理大帝为其复仇时，不断吹响的正是罗兰的号角。可见这两件武器贯穿始终，成为与罗兰形影不离的重要意象。其中，宝剑杜伦达为查理大帝所赐，且镶有诸多圣物，尤为罗兰所珍视。面临敌军压阵，奥利维劝其吹号角求援时，罗兰先后四次拒绝了他，而其中三次拒绝都提到了杜伦达：“我宁愿拿着杜伦达痛杀一阵，\让剑上的血染满金柄。”^[1] (P81)“我只能拿着杜伦达奋战，\我这把佩在身边的宝剑，\你将看见它被鲜血染遍。”^[1] (P81)“你将看见杜伦达被血染赤。”^[1] (P82)

可见，在死亡面前，罗兰以“殉道士的坚定”（la ténacité du martyr）^[6] (P101)明确选择了宝剑，拒绝了号角。尽管在战争的最后关头，罗兰也以号角击杀和求援，但前者不过是紧急情况下对宝剑功能的分担，后者的真正目的不在为己求援，而在引来查理大帝复仇杀敌。在此，“号角-宝剑”的对立关系逐步显露出来：号角是内敛的、防御性的，而宝剑是扩张的、攻击性的；号角意味着放弃斗争、等待援兵，而宝剑意味着抓住时机、主动杀敌。丁卓正是看到了两个意象之间的对比，而分析说，以宝剑杀敌意味着“向邪教进行圣战、与撒但进行搏斗”的“护教”行为，而以号角求援则象征着“上帝救人脱离苦海、升往天堂”的恩典，因此，必须先杀敌立功、后“祈求施救”，这与罗兰先挥剑而后吹角的行动顺序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