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己走过的土地

老头子没有上过学读过书，但那条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们向他描述一个与当时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说着天下为公，那里有着远大前程。慢慢的他也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远离故土，疲于奔命。一路上他跟着惊恐的人群躲避肆虐的兵匪军阀、飞机轰炸，老头儿不管不顾地跟着跑，仿佛在不久后的某一刻，所谓前程就会出现在他逃难的脚板下。老头子在路上遇见一位与他一般年纪的先生，先生穿着褴褛长衫，守着一二残卷，他觉得总算有人将那远大前程细细说与他听，先生眉目悲苦，眼角却闪着浑不怕的雀跃，自顾自地念叨，前程越大越好啊，是的是的，为偿多劫愿，浩荡付前程。老头子央求那人重复好多次，总算死死记住了这句听来不寻常的话。先生短暂出现在老头子的流浪生涯，让他曾经不知道在哪儿的“前程”好像露露脸，随着先生的离去又躲了起来。老头子的前程仿佛只能在路上了，有时他看见小水洼洼里自个的脸面，是土一样的颜色，明明白白地写着自己脸上心里的苦难，好好活啊。后来，老头子开始和一个黑脸姑子结伴往前走，他很想念她，他们曾一起抱着战火中诞生的子女走过那么多日日夜夜；后来，老头子有了出声的铁盒子，带画的黑箱子，自己走不动了，那些自己走过的土地，还是被有着更远大前程的人们飞速的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