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穿绿军装端长枪的公安刑警拦在用石灰水洒下的白线四周,刑场外是黑压压的人群,一缕残阳透过树缝像一把刀劈开一条道儿,沿道儿照在对面“人”形矮山的岗地上。
道儿是通往美人岗的公路,尽头被两张卡车堵死了。
打开后车拖斗,咣当,生铁碰撞,站在四周呈扇形的人都一阵哆嗦,齐刷刷地把头扭过来,看清不是放枪,心才平静。接着,从车斗蹦下两个戴手套的蒙面男人,伸手拽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人们又都把脖颈伸长,眼睛睁大,心跳又开始加快,张望着。
那女人很普通,跳下来时还晃悠一下,警察忙扶了一把,站稳后腰肢略弯曲,慢慢挺直,抬起头,想看什么。阳光斜照,像一把白晃晃的刀,让她睁不开眼。她把头发甩了甩,仍有些乱发不安分地乱动。她看了看四周,觉得选的地方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嘴角留有一抹苦涩,觉得人生苦短,自己就是那个苦短中最倒霉的人。
作为一个女人,命运波折就不说,可死还要挨一枪,哪门子命运?一辈子,像浪花,呼啦出现了,又呼啦消失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个梦,不,连梦都不是,似乎就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