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在回望自己的短暂一生时,故乡成为了不可逃避的话题,自然倾注了她毕生的情感。出身于东北农村的萧红,自身带有鲜明的乡土文化烙印,无论是《生死场》还是《呼兰河传》,对于叛逃到都市的萧红来说都是对故乡的一次回望与反思。童年家里的后花园、十分宠爱“我”的祖父,都是萧红不断重温、不断追寻的精神之乡。可这种温暖太稀少了,读她的作品越多,越能清晰地感觉到,相比于短暂的流露出对故乡的温情,萧红大部分情况下都在细数故乡的愚昧和麻木,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都是对故乡的批判和愤懑之情。
“归乡者终未归乡。”她出身于东北小城,却向往都市,一生都未能与乡土取得和解,矛盾与纠葛使她在文章中一面对故乡报以真挚赤诚的爱,一面却流露出激烈地仇视与痛恨,阴暗、绝望的笔触下埋藏的是无法释怀的旧痛。这不仅仅是源于故乡农村无可救药的蒙昧本身,更应归结到支撑萧红本人文学理想的都市目光,以及她本人在都市漂泊中遭受的苦难与绝望上。也就是说,伴随着萧红归乡的悲凉的背后,既有萧红终生都未能淡化的对东北黑土地的旧痛,也必然包含着她不惜一切奔向都市后所新增的创伤。因此,萧红小说创作中出现的对传统叙事的颠覆,其审美风格的异质性和情感的叛逆性,都与她本人的独特人生经历是息息相关的。